陈伯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,佝偻的脊背显得更加弯曲。
人小鬼大的孙子见靠山倒了,立刻变了一副面孔,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蹭到我身边:
“阿姨,我知道你最好了,你帮我们求求情嘛!我们全家都靠这个摊位吃饭呢!”他扯着我的衣角,声音带着刻意装出的哭腔:“我们穷人活着太难了……要不,我们付租金行不行?一个月……一百块?我们一定会记得你的恩情的!”
我被这祖孙俩理直气壮占便宜的样子气笑了。
“哦,原来一直占便宜的,是你们啊?”
陈伯浑浊的老眼里没有丝毫愧意,反而耍起了无赖:“这摊位我都用熟了,你们租也得租,不租也得租!不然……不然我就天天来这里闹,看你们怎么做生意!”
我被他的愚蠢和蛮横惊呆了:“你来闹?码头管理处的保安是摆设吗?还是你觉得,你比城管还厉害?”
闺蜜也没了好脸色,直接对保安挥挥手:“清场。以后这个人和他家的人,不准再踏进码头区域半步。”
陈伯被两个保安架着往外拖,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咒骂着。
我看着他狼狈的背影,扬声说了一句:“保重身体啊,陈伯,你可是你们家的顶梁柱呢!”
后来发生的事情,大致都在预料之中。
失去了码头那个免费且位置优越的摊位后,陈伯只能推着小破车在巷子里零星卖些小鱼小虾,收入一落千丈。
原本就拮据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。
听说他到处打听李姐的下落,还想找这个“军师”出谋划策。
可惜他注定找不到人了。
李姐那个记录了她种种劣迹的微博小号,早就被我连同其他受害同事的证词一起打包送交了公司高层和警方。
因涉及职务侵占和诽谤等行为,她自身难保,哪还有闲心管陈伯这摊子烂事。
走投无路的陈伯,也许是尝惯了不劳而获的甜头,竟然想出了一个“来钱快”的歪主意——他专挑风雨交加的夜晚,跑到沿海公路上,看到有车速减慢的车辆,就冲出去假装被撞到,进行碰瓷勒索。
一开始,确实有几个好心的司机被他逼真的表演骗到,赔了点钱。
但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。
在一个台风天的雨夜,他故技重施时,一辆因为天气恶劣而视线不清的货车没能及时刹住……
等救护车赶到时,一切都已经太晚了。
陈伯走后,他卧病在床的老伴受不住打击,没几天也撒手人寰。
那几个年幼的孙子孙女,最终被民政部门统一安置,送到了福利院。
希望在新的环境里,他们能接受到正确的教育,把已经长歪的苗子,能一点点扶正过来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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