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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（第1页）

萧玄的世界，安静得可怕。

失去了我的心声，他就像一个突然失聪的人。

满朝文武的阿谀奉承，在他听来。

都和他们内心的肮脏算计一样，虚假得令人作呕。

以前，他至少还能听听我的恐惧，来调剂一下这种虚伪。

我的恐惧，就像是他世界里的背景音。

虽然单调，却让他安心。

现在，背景音消失了。

整个世界都变得尖锐而充满恶意。

他无法再分辨忠奸。

每一个对他表忠心的人，他都觉得对方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背叛他。

他开始怀疑所有人。

包括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，林婉儿。

那天，林婉儿穿着一身素白的孝服，来到他面前。

“皇上，妹妹已经去了，您要保重龙体啊。”

她哭得梨花带雨，我见犹怜。

若是从前，萧玄早已将她拥入怀中，轻声安慰。

可现在，他听到的却是。

【总算死了。这个哑巴占了后位这么久，也该轮到我了。】

【等我当上皇后，一定要把从前欺辱我娘的林家人都找出来给我娘陪葬。】

萧玄第一次感到，如此的恶心和厌烦。

他一脚踹开林婉儿。

“滚。”

他罢朝数日，将自己关在坤宁宫。

这里还保留着我居住时的样子，一草一木都未曾改变。

他躺在我睡过的床上，抱着我盖过的被子。

他一遍遍地回忆，他曾经听到的那些心声。

【好怕……】

【皇上饶命……】

【我错了……】

那些恐惧和求饶，是如此的单调，如此的重复。

就像……在背书。

一个可怕的念头，在他脑中升起。

他是不是，从一开始，就被骗了？

他开始出现幻听。

总觉得能听到我平静的心声，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回响。

【萧玄，谢谢你，放我自由。】

那声音像魔咒，日日夜夜折磨着他。

他下令，在全国范围内，秘密寻找与我身形相仿的女子。

尤其是，哑女。

他为我建了宏伟的衣冠冢，追封我为孝烈元后。

他日日守在我的牌位前，试图从那块冰冷的木头上，再次听到我的声音。

可那里，只有一片死寂。

一批又一批的女子被送到宫中，但他听不到任何熟悉的心声。

她们的心里，只有真正的恐惧，和对富贵的渴望。

没有一个，像我一样。

他日日守在我的牌位前。

试图再次听到我的声音，哪怕只是一句虚假的求饶。

可那里，只有一片死寂。

他开始一遍遍地画我的画像。

画出来的，却永远是我低着头，逆来顺受的模样。

那张脸，顺从，美丽，却没有灵魂。

他猛地将画纸撕碎。

“不对！不是这样的！”

他疯了。

朝臣们都说，皇上对元后一往情深，真是千古第一痴情帝王。

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
他只是在疯狂地追寻一个，他亲手捏碎的玩具。

和一个，他永远也得不到的答案。"}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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