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回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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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林家的院子里热闹起来, 家里西厢原本空着, 如今堆满了东西, 门口砌了两个临时灶台, 有专人过来炒制菌菇酱。

    苏桃看着在院子里忙碌的三个厨师模样的陌生人, 悄悄扯了扯林战:“你把食谱给他们了?”

    林战:“放心, 这些都是我的人, 签了保密条款,可信任。”

    选厨师这一块,林战早就在跟公社的谈判中卡死了, 只能是他找来的人,以确保秘方不会泄露。

    而秘方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,也是公社利益的保障, 所以谈判这件事对于林战来说, 其实不难。

    2月8日,天气逐渐好转, 彩霞公社菌菇酱厂临时场地准备就绪, 各种申请手续也办了下来, 便匆匆投入生产了。

    新鲜采收的菌菇不能保鲜, 要不就得晒干烤干, 要不就得制酱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, 离过年不过十天了。

    知青们基本都请假回城过年了。

    苏桃此刻就在纠结去哪里过年?

    她特别想要去看看外公外婆,因为上辈子他们在苏桃小时候就不在了,苏桃一直遗憾子欲养而亲不在, 现在有机会再见, 她心里充满了期待。

    但是父亲那边……他已经三年多没见过女儿了啊!

    今年父女俩和解了,苏建章是日盼夜盼她归家团聚的……

    偏偏苏桃纠结得头秃的时候,四小只可怜巴巴地望着她:“嫂子,你不跟我们一起过年吗?”

    苏桃更加纠结了:若是这次不跟他们一起过年,恐怕此生再无机会……

    啊——太忧伤了!

    穿来才两个多月,可是她已经跟四小只处出亲情来了。

    上辈子她没有兄弟姐妹,本来觉得没什么。

    但是自从有了这么多乖巧懂事又会疼人的弟弟妹妹们,她觉得超幸福的!

    可惜只有一年的缘分而已啊。

    腊月二十二这天,苏桃终于决定,除夕跟父亲一起过,大年初一去外公外婆家,初三赶回来跟四小只过年,也算一起过年了。

    只是苏桃当晚刚给林战留了告别的字条,半夜,林战就把她叫醒了。

    半夜忽然发现有人坐在自己床边,苏桃吓了一大跳,待看清是林战时,才松了口气埋怨道:“你干嘛啦?大半夜的吓死人了。”

    “抱歉。”昏暗的灯光里,林战的脸色呈现一种冷白,原本好看的唇形也好像失了几分颜色,“我有重要的事麻烦你,所以把你叫醒了,抱歉。”

    苏桃蹙了蹙眉,“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没事。”林战轻轻勾唇,“我想问你要那种山泉水,没稀释过的,你还有多少,可以全部给我吗?”

    他说这话的时候,虽然没有断句,但是声音有点虚无缥缈,苏桃立刻感觉到不对。

    系统:“呜呜呜小哥哥受伤了,不止一处木仓伤,估计是失血过多了。”

    苏桃心里重重一沉,“有,我还有很多泉水,不过给你我有个条件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。”

    “让我给你把脉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会这个?”林战修眉一挑,也不要苏桃的解释和回答,撩高袖子说:“那你快点,我赶时间。”

    苏桃立刻用左手握住他露出来的手臂皮肤,右手假装把脉。

    系统快速检查着林战的身体。

    两分钟后,系统说:“伤口三处,幸好没伤到要害,但是失血过多,也很危险。”

    苏桃放开林战,认真地说道:“你现在需要躺下来养伤。”

    林战却说:“没时间了,受伤的不止我一人,我需要山泉水,救人性命。”

    他都这样说了,苏桃没再啰嗦,翻身下床,从床底下搬出两个她存灵泉水的陶罐。

    “这些够吗?”

    林战原本晦暗的眸色亮了一下,轻笑道:“够了。”

    说着他忍着剧痛蹙眉弯腰去搬,苏桃看到他手臂上的衣服渗出血来,顿时一惊:“我来吧!”

    林战摇了摇头,但也没逞强,他拿过苏桃床边的外套给她披上,才朝门外喊:“小十,进来搬东西。”

    小十应声而入,眼眶通红。

    苏桃看着两人的情状,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和担忧,压得她心脏惊跳不停,她很想问到底出了什么事?

    可是知道当下时机不对,便没有开口。

    小十目不斜视,匆匆叫了苏桃一声,就搬了两个陶罐出去了。

    林战跟在他后面正想走,苏桃却把他叫住,递上一个水杯:“把这个喝了。”

    林战接过,一口喝完了。

    瞬间,比平时喝的水还要充满生命力的感觉,充斥他的肢体,他恢复了不少力气。

    林战把杯子还给苏桃,走了几步,又回头:“你先别回城,等我回来再说。”

    苏桃怔了怔,还没说什么,那人却已经消失在夜色里。

    浓重如墨的夜色里,林战和小十骑着自行车往农场的方向赶去,一路精神都高度紧张。既不敢走大路让各村巡逻的民兵队发现,又要确保水不能洒出来。

    路上,他们停了三次,躲过巡查的人。

    进了山,又靠脚力疾奔三公里,才来到他们的目的地。

    ——农场附近的一个山洞里。

    小十还好,他没有受伤,但林战的呼吸却越来越沉重,还在路上,小十就感到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。

    但小十没有说什么让他停下休息之类的话,他知道,队长没有说不行的时候,怎么劝都是没用的。

    今晚,他们调查已久的贩丨毒集团在码头出货,为了阻止毒丨贩的行动,同时为了后续的调查隐蔽工作,他的战友们隐藏了身份配合公安行动,作为主要战斗力量,与犯丨罪分子在码头展开了一场木仓械混战。

    小十在后方接应,没有参与混战。

    混战结束,他的战友帮助公安部门成功捉获、击毙了几十名犯丨罪分子,截获了超过500公斤的毒丨品!

    但同时,他的十几个战友都受了不小的伤,甚至有人性命垂危,却因为不能暴露身份,而没法去卫生站治疗。

    小十把两罐水抱进山洞,林战却是扶着墙才能进洞的。

    洞里漆黑一片,但很快霍骁就上前扶他:“喂,你怎么样?”

    林战摇了摇头,问他:“公安帮忙找的医生接来了吗?”

    霍骁点头,“嗯,正在最里面给人做手术。”

    林战嗯了一下,“别管我,先找些容器和干净的水,一会儿稀释一下我带来的营养液。”

    之前,林战把这些泉水交给农场的人时,就说是调配好的营养液,不然无法解释它在动植物身上的作用。

    霍骁却是没见过的,小十给他解释了一番,霍骁更疑惑了:“营养液?这能治伤?”

    林战:“能!”

    他说得笃定,霍骁没再多问,和小十立刻按照他的吩咐去烧开水。

    等到要兑的时候,霍骁问:“按什么比例?”

    林战想了下,说:“先100比1兑一壶水,给大家每人喝一口。再2比1兑一杯,让我先试试。”

    上次他被野猪獠牙刮伤,苏桃就说过,这个泉水浓度太高的话,作用在人体和伤口的时候,像是极高醇度烈酒一样,一般人受不了,但效果也是非常明显的。

    霍骁依言照做,很快给他端来一杯水,拿来一卷纱布和一瓶他们军中特制的伤药。

    黑暗中,他看到林战面色惨白,却强撑着精神,拿过纱布在水里泡湿,然后直接捂在手臂的伤口上。

    “啊——”

    饶是一向最为隐忍的特种兵,也被痛得失声叫了一声。

    霍骁咬着牙看他,没说话。

    “不行,浓度太高了,一般人受不了,再加两倍水,4比1我试试。”

    林战分明已经疼得浑身冷汗,却没有把那块纱布拿开,反而让霍骁给他洒了药粉,就着这块纱布包扎了。

    然后继续试验4比1的浓度,这次他用腿上的伤口来试,仍然是忍受不住的闷哼一声。

    背上的伤口,他试了8比1的浓度,这次就好多了。

    他处理好3处伤口,得出结论:“给重伤的用4比1浓度的水和药敷伤处,伤势较轻没有性命危险的,用8比1的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霍骁应下,没有多问什么。

    “再给大家喝一口10比1浓度的营养液。”林战顿了顿,又道:“告诉那帮臭小子,想要活命,再疼再难受都得忍着喝下去!”

    霍骁一怔,“好。”

    霍骁也没有参与今晚的行动,不是他不想,而是他能力确实不如林战,完全没调查到犯丨罪分子的行动。

    林战也没通知他参与,他是直到小十上门求助,才知道出事了的。

    他原本是气势汹汹,打算见到林战就兴师问罪的,可是,看到这一屋子的伤员,他心里只剩下了敬佩。

    霍骁和小十忙了一圈回来,大家虽然痛得死去活来的,但是情况都在快速好转。也没有谁伤口发炎,或者人发热的情况。

    连刚刚下了手术台那个,喝了特意给他稀释的‘营养液’,各项身体指标都趋于平稳了。

    两人又转回林战身边,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。

    小十和霍骁对视一眼,后者脱下外套,正要给他盖上,林战却陡然睁眼。

    “如何了?”

    霍骁笑得如释重负:“大家恢复情况都不错。”

    林战面无表情地点点头,下一秒就撑着墙站起来:“那今晚你们辛苦一下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两人都愣了一下,小十瞪着眼睛问:“你要回家?”

    林战扶墙站稳,淡淡点了一下头。

    霍骁不赞同道:“林战同志,我虽然很敬佩你的毅力,但是做人呢,要量力而为,你现在这状况就该好好休息,一会儿出去精神和体力不济,遇到巡逻队怎么办?

    林战虚弱地嗯了一声,“但是我今晚不回去,她会担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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