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63.花魁会,月老灯

    看着依稀的灯光中,那些在水里扑腾的身影,赵洞庭忍不住朗声大笑起来。
众女也都不禁莞尔。
而在这时,却是又有人推开包间的门,“公子,可要诸位花魁的图册?十个同伴一本,童叟无欺。”
赵洞庭回头。
那显得有些贼眉鼠眼,透着机灵劲的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愣在当场。
赵洞庭道:“你看本公子像是要欣赏花魁的人么?”
此时众女可都没再带着面纱,那个个国色天香的模样,能让窗外夜空星火尽失颜色。
少年愣住好半晌,然后才讪讪笑道:“公子图个乐其实也是无妨的。”
赵洞庭却是摆摆手,“不用了。”
少年也不敢再多问,有些依依不舍地将脑袋缩回到门外面去。
赵洞庭可不会将这样的送分题答成送命题,虽然其实也有点儿好奇,但要真买下这图册,怕又得惹众女不快。
殊不知,少年刚关上门,就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,“刚刚是不是做梦?”
他这辈子,莫说是见,便是连想也没想过,能见到这么多仙女齐聚。
且不说张茹,便是乐婵等女如今个个雍容华贵,要去参加花魁大赛,不说探囊取物,但想必也不会有太大悬念。
气质这东西,是培养出来的。
虽韵景当初也是出自雷州花魁大会,但现在的她,也不是之前时候可比。容貌没有太大变化,气质已是有颇大差异。
观潮客栈作为江畔最为有名也是最受欢迎的客栈,这和其坐落的位置有着极大的关系。
因客栈门前大街不远,便是江边渡口。
数十艘花舟在如潮欢呼声中向着渡口靠近,最终,一一在渡口旁停靠。
重头戏要到了。
大宋共计十余路,每州都有花魁。这样的盛会,鲜少会有花魁舍得放弃。
毕竟江山代有美人出,这样的机会难得。能年年蝉联花魁的美人也只是极少数。
若能在这里遇着青睐、疼惜自己的公子哥,那下半辈子便能无忧,远好过在青楼里坐看人来人往,却无贴心人儿问是否孤单。
当一艘艘花舟将吊板搭在渡口上,欢呼声更是震耳欲聋。
一个个虽不是花魁,却也是生得颇为俏丽,婀娜多姿的丫鬟从花舟内缓缓走出来,到渡口上。
然后便是姹紫嫣红的花魁们了。
她们不愧是各州选出来最是动人的美女,虽仅仅是烟花之地的女子参选,却也个个都是堪称闭月羞花。
那卖画册的少年不知为何又溜进包间里,很是殷勤地跑到赵洞庭身边,指着某处,“公子请看,那便是咱们皇城的十四朵金花了。嘿,以往这十四朵金花在咱们皇城可是了不得,不过今夜看起来,却也好似不那么出众了。”
“喂!喂!”
话音刚落,已有小厮撵进来,“谁让你进来的,快出去,快出去!”
赵洞庭摆摆手,笑道:“无妨,就让他留在这吧!”
小厮讪讪赔笑着,不忘狠狠瞪了少年两眼,走出屋去。
少年好似更来了兴致,给赵洞庭等人卖力充当解说。
他怕是将那画册给熟记于心了,数十花舟上陆续走出来的花魁们得有数百之众,他竟是个个都能说得出出处。
要知道,即便是赵洞庭真武境修为,此时也是看得有些眼花缭乱。
哪怕有的地方盛产美女,有的地方美女罕见,但这些能从各州脱颖而出的花魁们,却没有哪个低于八分颜色。
而且是梅兰竹菊,各擅胜场。各种风格、气质的都有。
赵洞庭这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,甚至觉得,上辈子电视里看到的那些选秀,也远远不及这般让自己惊艳。
而当花魁们都走上渡口临时搭建的舞台,欢呼声便是达到最高潮。
有数十神色各异的人坐在舞台上。
这大概是大宋烟花行业颇有地位的人,要不然,也不会被请来做这评委。赵洞庭还在其中看到温园里的身影。
花魁大会算是难得的盛大节日,并非仅仅是花魁们争奇斗艳那么简单,这位府尹出场,并算不上多么稀奇的事。
湖面上已经飘着许许多多的小莲花灯,这才是这个节日的重要意义所在。
这些莲花灯,又被称作是月老灯。
不管是待嫁闺中的黄花大闺女,还是望月自哀的公子哥,或是寻常人家没能娶着媳妇的青壮,放下这莲花灯,被人捞上,那便是缘分。成不成不敢说,见,却总是得见见的。
少年在赵洞庭旁边侃侃而谈,“以前我们村长得五大三粗的张四牛,就是花灯被城里何老爷家的二闺女给捞起来了。嘿,一见面人家还真相中他那张皮囊,现在张四牛可了不得,在何府过着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美滋滋日子。俱说何二小姐爱他得紧,甚至还主动给他纳了房小妾,就是何二小姐那陪房的丫头,长得也是极美。张四牛现在回咱村,那走路都是螃蟹似的。”
他不是说假,眼中的艳羡谁都看得出来。
众女看这少年情窦初开的模样,都不禁是莞尔。
赵洞庭轻笑道:“那你为何不也下去捞个月老灯?”
月老灯分两色,亮红烛的是女,亮黄烛的是男。只看起来,红烛月老灯很是受争抢,黄烛月老灯则多是随波逐流。
没办法,女子面皮总要薄些。
少年眼神微黯,道:“还没攒足娶婆娘的本钱,我娘说,真要是谁能相中我,也总不能跟着我过苦日子。”
到这时,舞台上的花魁们已是各自施展十八门绝技。长袖飘舞,丝竹绵绵。
赵洞庭看着少年,道:“不如这样,你捞个月老灯,若是那姑娘恰恰和你年纪相仿且能瞧得上你,你也瞧得上人家。本公子便给你纹银百两,让你做发家的本钱,如何?你这般殷勤地跑来本公子包间,应该也是听说本公子出手阔绰吧?”
少年有些意动,却故作扭捏,“这怎的好意思……”
赵洞庭笑道:“那可就当我没说了哈……”
“公子稍待!”
少年一溜烟向着楼下跑去。
赵洞庭等人看着他跑去酒楼,又看着他跑到江畔,在一众惊呼声中,一个猛子扎进冷冰冰的河水里。
赵洞庭有些哭笑不得,“好家伙,就不知道从旁人手中借个网子么?”
乐婵轻嗔道:“这还不是都怨你,你这不是消遣人么?”
“这可算不得消遣。”
赵洞庭苦笑道:“我这可是拿百两纹银在赌,要是赌输了,可得真金白银地掏出去。”
很快,湿淋淋的少年举着只月老灯爬上岸,又向着客栈里跑来。
此刻的他,让赵洞庭觉得比那些花魁还要有趣。
等他再进包间,赵洞庭从他手中拿过月老灯,又将他赶到火炉边。
打开月老灯,上面写着,“小女子苏婉茹,家住……求如意郎君。”
赵洞庭回头笑看着坐在火边都有些打摆子的少年,“苏婉茹,本公子可真叫她了。”
少年有些紧张,但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,梗着脖子道:“烦请公子代劳。”
“哈哈!”
赵洞庭朗笑两声,对着窗外喊道:“不知苏婉茹姑娘可否上来相会?”
他这样当然不合规矩。
以前,捞着花灯都是偷摸摸寻上家门去求见的。如他这样的,大概是史无前例。
赵洞庭好生怕那苏姑娘会听不到,以内气催发,这下,便是惹得不知道多少人都向着他这边看来。
观潮客栈外好大片地方,好似突然间有些宁静下来。
还好众女这时候又都已经带上面纱,要不然站在窗台边的她们,非得引起轰动不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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